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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9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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畢業照拍完大家就回去了, 周秋白和郭榮找李軍發請了早自習假,和陸長青在旁邊一塊等許東拍完,幾個人在操場上坐一節早自習聚聚, 又一塊去吃頓早飯。

過後陸長青去李軍發辦公室聊天,幾個教過他的老師都各外興奮,特別是生物老師, 欣慰地拍著他的肩膀,驕傲的擡頭挺胸。

元洲三高不缺好成績的學生,就連省狀元80、90年也出來過,但競賽進國家隊的, 他還是有史以來第一個。

陸長青被一眾老師圍著誇著, 笑得臉都僵了,正準備告別離開, 年級主任帶著攝影師過來,想趁他在學校的時候拍張照, 到時候放光榮榜的時候有張最近的生活照。

他沒辦法,去校園裏找個綠色背景,拍張生活照才被放走。

九一大聯考成績出來那天, 年浩宇掐死周秋白的心都有了。

當然, 他也真這麽幹了, 站陸長青位上, 隔著桌子伸出魔掌。

“我穩了一年的第一名啊!你說你哪回超過我不好, 非得在九一大聯考超過我。”

周秋白心情好,被他掐著搖晃著, 還能笑著大喘氣:“錢……錢給你。”

“是錢的問題嗎?!我差那三千塊錢?!!”

“你上去演講。”

“老師能報我的名嗎?讓我頂著你的名上去?啊啊啊啊啊周秋白!!我要掐死你!三年啊, 三年!我最後的機會, 就這麽被你搶走了!”

周秋白被他瘋狂搖晃得頭暈, 嗓子收緊,努力滾了滾喉結,得一絲喘息機會。

年浩宇覺得掐他也掐不過癮,心裏悲傷得直下雨,雙膝一彎,撲騰跪陸長青凳子上,仰臉望著刷了膩子的純白天花板,奮力哀嘆,“老天爺啊,你對我就這麽不公嗎,就不能讓我有一次上臺演講的機會嗎?”

郭榮嚇得往墻邊擠了擠。

周秋白噗笑出聲。

年浩宇怒罵:“笑笑笑,我都這樣了,你還笑得出來!”

周秋白偏頭,拇指按了按瘋狂上翹的唇角。

年浩宇瓊瑤女主式的雨中哀嘆著站起來,“可能,這就是命吧……”

徐藝秋在旁邊看了半天戲,終於憋不住,笑倒在墻上。

成績出來後就是頒獎大會。

周秋白照例上臺演講,演講稿還是他寫完讓徐藝秋審核,然後把他不自覺張狂嘚瑟容易引起公憤的話改改。

這種獲獎演講不是個人表演,是給大家提供經驗和鼓勵,只是個形式,不追求標新立異,私下裏再怎麽張狂自得也不能放到臺面上讓看不慣的人指指點點。

這回吸取上次教訓,周秋白提前找了個好紙重抄一遍,第二天上臺演講,非常平穩,無驚無險。

回班路上,徐藝秋忽然好奇,“你初中演講是念你自己寫的演講稿?”

“不是,也是我先寫,然後班主任審核,他幫我改。”

徐藝秋點點頭,“怪不得。”

“怪不得什麽?”

“怪不得你能健健康康活到高中。”

周秋白哈哈笑,舉著凳子在她面前轉一圈,“非常健康!”

徐藝秋忍俊不禁。

學校六月3號放假,學生需要把自己在教室裏的東西全部帶走。

東西積攢了大半年,桌上桌下堆得比小山還要高,東西太多,周秋白和郭榮讓徐藝秋先不要動,他們先把自己的東西搬到校外讓父母拉走,過來幫她搬出去。

收拾出來三箱東西,周秋白搬一箱最重的,郭榮和徐藝秋搬的比較輕,剛出門許東過來,徐藝秋就兩手空空,輕松下樓。

每逢放假開學,都是校園最亂的時候,到處是搬東西的學生,有的太累搬不動,卷子和書灑落一地。

路上,徐藝秋忽然問周秋白:“你以前幫人搬過嗎?”

“應該有吧,記不太清了。”他疑惑,“怎麽了?”

徐藝秋笑笑,“沒事,就是突然想問問。”

她跟在最後面,看周秋白抱著箱子挺直的背影。

日日相處,對身高面容的變化都沒多大感覺,現在這麽一看,他的個子跟前年比好像長了不止兩三厘米,更挺拔了點。

她按了按悶脹的胸口,原本就知道的答案,得到的也沒差別,怎麽還是這麽難過呢。

就不該不死心地問一遍。

三天假期,徐藝秋做了一套又一套的歷年高考卷,練習高考題手感,雖然都是做過很多遍的,但就像老師說的那樣,每一次都有不一樣的感覺和發現。

她提前和聞歆約好了6號那天下午看考場,路上不出意外收到她歉意的消息,馬松跟著。

但凡出來,他都快成聞歆的小尾巴了。

原本約好的兩人行變三人行。

元洲和大多數城市一樣,高考生中理科考生占大多數,考點分的也散,高中職校初中小學都有,基本占用了市裏所有學校。

文科考生少,集中在元洲三高一個考點。

最後看馬松考場的時候,碰上一塊來這看考場的周秋白許東郭榮三人,正好這個地方都是看的最後一個考場,直接約著一塊去吃晚飯。

沒敢吃口味太重的,去了一家面館吃碗清淡面。

吃完出來,天色近黃昏,大風起,吹散晚上的悶熱,周秋白張開雙臂在風中轉了轉,白色短袖和灰藍色短褲被風灌得鼓鼓囊囊。

聞歆有點擔心,“明天不會下雨吧,歷年高考都下雨。”

徐藝秋擡頭看天上隨風飄來的烏雲,“可能下。”

“下了雨才好,那是老天爺體諒我們,在降溫,省的熱得做不進去題。”周秋白涼快夠了,到徐藝秋身邊,舉起拳頭,“考場不一樣,明天見不到,就今天說了,高考加油!”

“高考加油!”

徐藝秋舉起拳頭,和他碰了碰,相視一笑。

聞歆覺得有意思,也要碰一碰,最後幾個人圍成圈,一塊碰拳,“加油!”

算是天公作美,高考確實下了兩天雨,氣溫涼爽舒適,就是去考場不太方便。

坐車上雖然打著傘,但雨絲飄搖,身上吹的都是雨,黏糊糊的很不舒服,上午徐宏水把孫女送到學校之後,馬不停蹄給電動三輪車裝了雨篷。

下午再送的時候,徐藝秋躲在風吹不到雨淋不到的車棚裏,舒舒服服到了考場。

徐藝秋參加考試的心態本就穩,現在又經歷了物理競賽和高三大半年的磋磨,每一場都正常發揮,考完英語出來,除了輕松和解脫,更多的是十拿九穩。

細雨已經停了,地上濕漉漉的沒怎麽積水,深吸一口,滿滿的雨後清香。

高中就這麽結束了。

又有點惆悵是怎麽回事。

兀自笑笑,徐藝秋跟著其他考生一塊出去,在大門口待了會兒,等監考教師覆查完試卷答題卡和演草紙,學校開大門,大家夥一窩蜂出去。

門口,徐宏水和朱芳雲早早地和其他家長一樣等著,見她出來,揮揮手讓她來這裏,摸摸頭,“結束了?”

“結束了。”徐藝秋輕松笑道。

“今晚不做飯,下館子,想吃什麽?”

徐藝秋揉揉為了高考素了一周的胃,“想吃烤肉,高考結束,終於能吃了。”

“好,就去吃烤肉。明天你生日,有沒有想買的東西,現在去商場看看。”

“走吧。”

徐藝秋坐上車,從朱芳雲手裏拿回她的手機,發現來了條q-q消息,趙孫語發的,問她知不知道周秋白在哪個考點。

這條消息是五分鐘前發來的,她出考場比她早。

消息目的很明顯,徐藝秋正糾結要不要跟她說,聊天框又多一條消息——

「算了……」

路堵得厲害,就算有交警疏通,還是吵吵鬧鬧,噪聲一片,

徐藝秋看著這條消息,心忽然疼了下,難受得無以覆加。

合同雖然是她主動簽的,但就那樣分開了,到底是個遺憾。

轉而想到明天自己的表白,結果未知,也不知道說出來之後,自己會不會和她一個處境。

沒從周秋白的眾多告白者中汲取到有效信息,徐藝秋在商場轉了好幾圈都沒找到合適的禮物,最後只選了一袋頗為精巧的信封和一沓信紙,還有一小袋糖果。

吃過飯回家,洗掉一身烤肉氣,她幹幹凈凈坐在桌前,攤開買來的信紙。

紙是淺黃色的,印著淺淺的金邊和文心蘭。

沒開空調,正對著她的窗戶開著,夜晚清爽的自然風輕柔地吹在臉上身上,舒服的毛孔都張開了。

她平覆呼吸,握筆,低頭開始寫。

表白話不知道在心裏過了多少遍,換了多少次詞,然而此刻下筆寫的時候,忽然覺得那些話都不行。

都不足以表明她內心的想法。

中華詞匯博大精深,但真正用來描述內心情愫的時候,又如此匱乏。

臺燈開著,一坐坐到深夜,信紙換了一張又一張,最後實在不能熬下去了,才爬上床睡覺。

時間湊的很巧,第二天是端午節,徐藝秋的十八歲生日,早上困得不能行,賴了會兒床,出去的時候桌上慣例擺著粽子、生日蛋糕、長壽面和水煮雞蛋。

不同的是,今年又多了兩份禮物盒。

一份是蘋果智能手機,這個不用說就知道是她爸媽送的。

一份是一對精致小巧的銀手鐲,寓意健康平安。

她出生的時候爺爺奶奶送的是平安銀鎖項鏈,一直在她箱子裏放著,過完生日,把手鐲一塊放進去。

手機她就直接換上了,觸屏智能機在電視上見過,摸到手還是第一次,新鮮感十足地研究半個小時,時間差不多,她挎上小包去學校。

今天要到學校領高考-答案和高考志願表。

徐藝秋在家裏多玩了會兒手機,進班的時候大家已經來的差不多了,都穿著常服,花花綠綠的顏色各異,要不是各自都在原來的位上坐著,已經不怎麽能認出來了。

相對於她對大家穿常服的陌生,班裏大多數人對她穿裙子編頭發也很驚訝,眼睛直楞楞地看著,竹葉綠的收腰過膝長裙,及胸頭發臥在脖頸一側,編在胸前,青春又溫柔。

到桌子旁,周秋白起身讓她進去,扭頭看了好幾眼。

徐藝秋心裏有點美,知道今天這身穿對了,但也被他看的不太自在,主動問:“你做的怎麽樣?”

“非常不錯。”周秋白志得意滿,“英語數學就不說了,理綜做完還有十分鐘,我又檢查了一遍,確保沒有一道錯題。”

她問重點:“語文呢,作文呢?”

周秋白瞬間消音。

徐藝秋不敢置信,“跑題了?”

周秋白撓頭,“……應該沒有。”

5月12號的汶川地震出來後,作文重點押題除了今年的北京奧運會,又多了汶川地震,各種出題點語文老師早就講過,但他作文經常擦邊跑題,不敢打保證。

“你立的什麽論點?”

“作文材料最後一段——一樣的愛心,不一樣的表達。”

徐藝秋松氣,“這個對啊,有什麽不敢說的。”

就是這個論點材料已經給出來了,顯得中規中矩,不容易拿高分。

不過他也不靠語文拔成績,不拖後腿就好。

“你呢?”周秋白問她。

“穩定發揮。”她笑。

周秋白伸手和她一擊掌,“真棒!”

等班裏人來全了,錢浩上臺說:“飯店已經訂過了,就在梅山路的五裏香,下午六點開始,大家到時候記得去。”

有人問:“班長,一個包間兩個包間啊?”

“一個包間。”

“我們人這麽多,裝得下嗎?”

“裝得下,那是個特大包間,六十個人都裝得下。”

“哇,班長厲害。”

錢浩難得被班裏人誇一次,肥嘟嘟的臉笑得見牙不見眼,“5號包間,大家要是記不住,到時候跟服務員說是哪個班的就好。”

他說完,李軍發拿著高考-答案和志願填報表進來,分給錢浩發下去,他站講臺上講幾句。

“高考呢,已經過去了,考好考差都這樣了,勇敢面對,下面最重要的就是志願填報,俗話說‘七分考,三分報;志願填的好,多考30分’不是虛的,別不拿志願填報當回事,隨便就填了,回去好好研究研究,沖穩保拿捏準了,別好高騖遠沖太狠,到時候滑檔沒學校錄取,有你們哭的。”

“每年都有明明考得好,結果志願填報不認真,滑檔沒學校回來覆讀的。下一年我帶高四,別讓我看見你們啊,考得差想覆讀的就算了,考得好因為志願沒報好回來的,腿給你們打斷。”

下面一片抽氣害怕聲。

有人壯著膽問:“老李,晚上的聚會你去不去?”

李軍發擺擺手,“我就不去了,我現在還不能喝酒,去了掃你們的興,不過說好了,雖然畢業了,你們大多數人也都成年了,喝酒註意點,別出事,當然,最好還是別喝。”

“去吧去吧。”

“不掃興,我們不喝酒,你去了我們就不喝酒。”

“對,你去了我們就不喝酒。”

“去吧去吧,就這一次聚會,你還不去。”

“老李你怎麽能不去呢,你出去打聽打聽,畢業聚會哪個班主任不參加?”

“就是就是。”

李軍發真是服了這幫子搗蛋鬼,“行,我去,我去。”

“哦吼——”

全班歡呼。

東西領到手就沒什麽事了,大家各回各家,核對答案估分,填志願,然後到規定時間來學校交表。

徐藝秋和周秋白一塊出去,外面許東已經等著了,三個人一塊下樓。

高一高二都在上課,高三很多班還沒結束,他們出來的早,校園稀稀疏疏沒多少人,有些安靜。

昨天雨停,今天也沒出太陽,烏雲陰沈沈地聚在天上,空氣沈悶,似乎還要下雨。

周秋白摟著許東脖子問:“你爸把q-q號給你了嗎?”

“給了。”

“然後呢?”

許東眉頭蹙了蹙,失落嘆一聲,“她的q-q空間已經快兩年沒更新過了,估計這個號丟了或者不用了。”

周秋白張了張口,這個結果他心裏猜測過,不算太驚訝,就是替兄弟惋惜點。

他拍拍兄弟肩膀,“那你還去不去浙大?”

“去吧,去看看,萬一她去了呢,而且我自己也喜歡那個大學。”

許東說完,問徐藝秋:“如果你是她,你會不會去?”

徐藝秋:“……”

她小心看一眼周秋白。

他揚揚光潔流暢的下巴,示意她隨便說。

“她成績怎麽樣啊?”徐藝秋問。

許東:“可以,沒出過校前五十,考是肯定能考上。”

就是幾年沒聯系了,不知道會不會早就忘了當初的約定。

徐藝秋不太敢說,兩年沒聯系了,變數太大了,而且她覺得……網戀太虛擬,多數是玩玩,不太靠譜。

她低著頭不說話,許東能猜到怎麽想的,大眾看法而已。

他笑笑,接著問:“你說,你們女孩子喜歡一個人,最多能堅持多長時間?兩年有嗎?”

這話出來,周秋白本來沒覺得什麽,倆人都若有似無地瞟他,一個欲言又止,一個心虛,他忽然品出來點內涵的味兒,不太在意,但還是威脅地哼哼。

徐藝秋怕太傷許東的心,思索再三說:“這個主要看性格和喜歡的程度,還有周身的環境,要是青春萌動、打發無聊很淺的喜歡,性格再大大咧咧一點,應該過段時間就忘了。”

“或者有點喜歡,但身邊的誘惑很多,註意力被分散,可能過段時間也淡了。”

“打心底真正喜歡,性格再比較執拗的話,喜歡的時間就會很長,兩年是不會忘的。”像她這樣的。

許東點點頭,嫌悶熱,也是心情不爽利,拿掉周秋白胳膊,認真走路。

徐藝秋和周秋白跟在後面,她擔心地扯扯他衣角,小聲問:“他怎麽樣?”

“沒什麽事,不用管他。”周秋白溫聲安撫,“早就做好準備了。”

“哦……”那就好。

到校門口分開時,她認真問:“晚上的聚會你會去吧?”

周秋白雙手抄兜,肯定點頭,“去,我又沒什麽事,就聚這麽一次,肯定去。”

校門外人行道上有拎著粽子走過的,他無意中瞥一眼,腦子閃了下,忽然想起來,“秋秋,今天端午,是你十八歲生日?”

他就說怎麽總感覺今天忘了什麽事。

徐藝秋彎唇,語氣頗為埋怨,“是啊,你才想起來。”

周秋白懊惱地拍了下頭,“本來記著,禮物就在我屋裏擱著呢,昨天熬了大夜,不小心忘了。”

“記起來就好啦。”徐藝秋大度放過他,從小包裏掏出幾顆水果糖給他,“喏。”

“十八歲生日快樂。”他說,“今晚要聚會,那我們還聚不聚?”

“不用了,我生日都早上過,已經過過了。”

“好。”

和他們告別分開,徐藝秋回家,坐在桌邊看她昨晚寫的表白信。

劃掉,重新寫。

屋外天氣陰沈,屋裏也光線灰白,空氣沈悶,沒寫幾段就悶出一身汗,她沖個澡開空調,接著寫。

中間聞歆來送生日禮物順便邀她一塊逛街,她拒絕了。

坐在桌邊低了差不多一天的頭,最後總算寫出一張比較滿意的表白信。

時間差不多,她收拾好東西,又在鏡子前散開頭發重新編一次,確定裙子也沒問題,開心又忐忑地出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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